那年冬天，王振峰整整50岁。他与助手整天忙着“叮叮当当”，凿子下飞溅的石屑不时地碰撞脸面，有点疼。嘴里呵出的热气，无声无息地钻进面前的这尊雕像里——还有王振峰对美的追求和诠解。

　　曾记得上海甲肝病菌猖獗期间，人人都不敢轻易触摸公共场所的器具。然而环卫工人面对随时可能被传染肝病的废物垃圾，依然按时前来打扫。这个平凡的生活细节，每天都发生在王振峰楼上住处的窗下，引起他对美的内涵和外在形式的思索。这个思索终于有了艺术表现的契机：1988年春普陀区环卫局向社会公开招标，为环卫工人雕像。

　　经过美术专家，环卫工人，干部三轮无记名投票，大部分都倾向于5号作品，即王振峰的“上海市花——白玉兰少女”。当时上海市花白玉兰被评选出不久，王振峰第一个尝试着将白玉兰纳入立体艺术意境，并大胆打被传统写实手法，以白玉兰与人体形象融汇贯通——全新的艺术美重新诠解环卫工人的形象——心灵美与外在形象美的和谐统一。这尊白玉兰少女雕像是采用山东出产的整块汉白玉，高3公尺，重约5吨，通体洁白无瑕。底座高1.5米，呈方形，三面分别雕刻着环卫工人的生活，工作等内容。这是王振峰汲取了各方面的意见，特意添加制作的。

　　“叮叮当当”的凿雕声音渐渐零落了，王振峰细细地打量着这尊雕像：在洁白的白玉兰花苞中冉冉升起一位美丽的少女，她的手上托着一朵小白玉兰，她的发鬓和胸前都以白玉兰花瓣装饰。如果说她那楚楚动人的身姿造型似曾见过，那么搜寻古今中外美术史巨幅画卷，便会恍然大悟——“扬弃”哲理在这白玉兰少女身上的体现。

　　说起10年前的往事，王振峰揭开了其中一些“内幕”。这少女身姿造型的模特儿是中国第一代时装女模的佼佼者，同时他又让另外几十位丽人摆出同样造型。这尊白玉兰少女雕像眼晴也是写意的，并考虑到阳光照射的效果，这也是当时美术界同行的忠告。“我是普陀居民，应该为普陀干点事。”在1989年春这尊少女雕像落成典礼上，王振峰曾作了激情发言，至今还留在人们的心目中。白玉兰少女雕像（右图）曾入选上海八十年代10年建设成就新闻图片展。

　　但是王振峰再也看不到这件凝聚心血的艺术品，因为长寿路拓宽建设时，放置在燎原影城邻近的这尊白玉兰少女雕象不慎被“断臂”，以后被迁移“失踪”了。

　　在2000年的深夜里，也许这白玉兰少女还会款款走进王振峰的梦里：王老师，您还认识我吗？

　　王振峰　中国当代雕塑家，美术教育家。曾设计雕刻了中国首发海外的金币。曾荣获美国海外艺术家协会举办的第一届大奖赛的优秀奖。现为上海轻工业高等专科学校美术系教授。

　　（左上图王振峰与雕塑对象）　摄影／王建平